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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宿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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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間裏一直陷入了安靜之中。

對孟青和來說,成韻殺不殺人並不重要,不管答案是什麽,他都不可能讓她出事。以他的能力保一個成韻不過小事一樁。他更關心的是,成韻到底有沒有下手。

成韻的心裏也在糾結。人不是她殺的,可若不套在她頭上,孟青和一定不會出手相救。秦思璇和廖平海跟他沒半點交情,他不可能費心救他們。

從法律上來講,殺人要負法律責任。可從情義上來講,成韻真不想他們有事兒。事情從一開始就是章義彬惹出來的。若他沒有強/暴秦思璇,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。他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,可秦思璇和廖平海的一生也完了。

成韻內心的天平早就發生了偏移,從那天在樓梯間聽見章義彬親口承認赫拉號上的事情起,她就在內心對章義彬這個男人判了死刑。

這個男人對她來說,本就是個該死之人。可她該怎麽說服孟青和幫自己?

就在她糾結難堪的時候,孟青和卻走到她身邊,抓住她的手,直接貼到了自己的皮膚上。成韻指尖微顫,不明白他的用意,只知道對方的皮膚在手心裏游走,有種不同以往的感覺。

沒有情/欲糾纏,有的只是緊張與難耐。

“青和……”

“我的身上有多少傷,你數過嗎?”

“沒有,太多了,我……數不過來。”

“我一直沒和你說起過我的從前。我以前做什麽你知道嗎?”

“不知道。不過我有猜過,不是很好的事情,是不是?”

孟青和微微一笑,像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:“我以前是拿槍的,受雇於人,幹的都是殺人的勾當。”

“殺人,所以你是殺手?”

“不,不是殺手。殺手單打獨鬥,我們更多講究團隊合作。我們是一整個隊伍,受雇於某些國家,打內戰或是去攻打別人,也可能是保衛他們的領地。你聽說過這樣一群人嗎?”

成韻舔舔嘴唇,說話時有些艱難:“我看過一部電影,你和裏面的人有點像。你們是不是雇傭兵?”

“是,其實就是殺人魔。我不記得自己殺過多少人,殺人的感覺是什麽我現在也差不多快忘了。”

“你不害怕嗎?”

“不害怕,有時候身臨其境的時候,人不會想到害怕這個詞。你呢,你那天在民濟醫院做了什麽,你害怕嗎?”

“我……”

成韻一擡頭,對上了孟青和的目光。那目光能溫暖人心,令她搖擺不定的心漸漸安定下來。她開始講述那晚發生的事情,就像孟青和一樣,只是講述一件事情,而不在意是不是違法犯罪。

“我那天是接到思璇的電話才去的。當時我上了天臺,看見章義彬正跟思璇和阿海扭打在一起。他掐著思璇的脖子想要她的命。我只是想上去勸架,我想把他們分開的。可我沒想到,我居然把他推下去了。”

“所以說,人是你推下去的。你肯定?”

“我不肯定,當時太亂了,幾個人糾纏在一起,天色又暗,我說不清楚是怎麽發生的。但我能感覺到我推了他一下,可能思璇也推了。總之他就這麽掉了下去。”

“他一個大男人,你們兩個女人能把他推下去?”

“不止我們,還有阿海。阿海想讓他放手,就朝他後腦勺打了幾下。好像把他打懵了。趁著這個空當,我伸手推了一下。我只推了那一下,可他就是掉下去了。”

成韻語調平靜地覆述著那晚的詳情。她的述說有真有假,很多只是聽來的,可她說的時候卻覺得那些東西真實無比,好像就這麽發生在面前,她真切地參與到了其中,說出來的時候竟是這麽自然,毫無違和感。

事後她在想,是演練過多次已爐火純青,還是自己太過代入秦思璇的角色,對章義彬的恨意已掩蓋了一切,令她深深投入其中,無法自拔?

總之她說完之後沒覺得有什麽不對,甚至不認為自己在撒謊。她只是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展現在孟青和的面前。至於相不相信是他的事情。

她沒去看孟青和,目光又落到了那杯酒上。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情緒,她迅速起身走過去拿起酒杯,仰頭喝了個幹凈。

“啪”地一聲,酒杯被她摜在桌上,細長的杯頸發出輕微的破碎聲,很快就露出幾條裂痕來。

成韻喝得太快,一口氣有些上不來,心跳得厲害,像是要沖破胸腔直接跳出來。她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,便後退幾步,剛想坐進沙發裏休息片刻,身後卻伸來一只有力的手,直接將她整個人扶住。

“別喝太快。”

“突然很想喝酒。”

“是嗎,要我陪你一醉方休?”

成韻想說好,卻突然想起一句話來。酒後吐真言,她剛剛跟孟青和撒附上彌天大謊,這會兒若是喝醉了,心裏的負罪感還未消,很容易說出實情。

於是她搖搖頭:“不了,太晚了我得回家了,多多還在等我。”

“不會,你到家的時候他搞不好已經睡了。”

“那我也得回去。”

說著成韻晃蕩著身體勉強走出兩步,但很快被孟青和用力拉了回來。她直直撞進對方胸膛,一陣頭暈目眩。

“你幹什麽?不肯放我走,想拉我去警局認罪嗎?”

孟青和沒有回答,只微一彎腰生生將成韻打橫抱了起來。不顧對方輕聲地反對,他徑直將人抱入主臥室,隨即扔在了床上。

說是扔並不誇張,喝了酒的成韻本就頭暈,這麽一下後她整個人有片刻的失神,幾乎趴床上起不來。好不容易回過神來,孟青和又兜頭扔了條被子過來,將她整個人團團裹住。隨後他也鉆進來,一把摟住成韻的腰,湊近說了一句:“我的女人,不可能有案底。”

這句話是一個承諾,也是一個保證。成韻提了多日的心終於落了下來。雖然不知道孟青和有什麽手段能解決這件事情,但她就是相信這個男人。她不會看錯,他一定有辦法將這件事情壓下去。

被窩裏成韻就著一點朦朧的光努力眨著眼睛,想看清楚孟青和臉上的表情。可剛剛喝下去的酒已然上頭,意識逐漸不清晰,身體也變得燥熱難耐。被子裏空氣稀薄,她很快就支持不住,軟軟地倒了下去。

在閉上眼睛縱情的前一秒,她還不忘提醒對方:“沒洗澡,你和我都沒洗澡。”

“不用洗。”

成韻眨巴眨巴眼睛,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從前那個滿身潔癖的孟青和,仿佛一夜之間就消失了。

可她來不及細細思考這個問題,因為對方已然橫沖直撞,一句招呼不打便進入了她的身體。缺乏熱身的身體很不適應這樣生硬的交流,抗議得傳來撕裂般地疼痛。成韻忍不住咬牙哼哼了兩聲,卻終究因為酒精過於強大,意識在疼痛與刺激之間來回流轉,慢慢地合上眼睛昏睡過去。

第二天醒來時,依舊是宿醉難耐,如著火般疼痛的喉嚨配上像被鋸開的大腦,成韻再次後悔一時興起的貪杯。

她每喝必醉,醒來後總是很難想起醉酒前的事情。她躺在那裏數天花板上對稱的花紋,每次數不到七個就會眼花,於是只能重新來過。

就這麽數了好幾回,依舊無法數清,她煩燥地一拍床單,突然坐起身來。

大腦裏瞬間像是有無數細針在紮,並且集中在了同一個部位。那種向痛感讓她禁不住倒抽口冷氣,整個人不由自主又重新躺倒回去。

她昨晚到底都說了什麽?

章義彬的屍體已經被發現,這一點她記得很清楚。後來她和孟青和就他的死因進行了不太友好的討論,他們有些針鋒相對。成韻記得自己似乎還賭氣來著。可她後來到底說什麽了?

原定計劃說的那些話,她都說了嗎?

就在成韻努力回憶的當口,孟青和突然推門進來。一見眨著眼睛清醒了的成韻,孟青和便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,然後走上來將手裏的杯子往她面前一遞。

“喝了它。”

成韻接過來乖乖照做。水有點甜還有點微酸,味道很不錯。

“醒了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完全醒了?”

成韻揉揉還在抽痛的太陽穴:“醒了,就是有點暈。”

孟青和便走過來給她揉腦袋。他的手指修長有力,揉的點恰到好處,舒服得成韻微瞇起眼睛,忍不住想要哼哼幾聲。

結果就在這時,孟青和問了句剎風景的話:“還記得自己昨晚都說了什麽嗎?”

其實有些模糊,但成韻如今已是騎虎難下,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圓謊:“記得。”

“真記得?說說,你都說了什麽。”

“章義彬死了,我把事經過都跟你說了。除此之外我不記得還說了些什麽。”

“殺人罪,這麽輕易就攬上身?”

“你也說了是殺人罪,如果不是我做的,我會扣自己頭上?”

兩人平時鬥嘴成韻就沒贏過,但這一次孟青和似乎被她頂得沒詞兒了。他就這麽力道均勻地揉著她的太陽穴,很久都沒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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